咕咕

多CP五月系列（17）

  

  雨夜，让人难眠的不仅是雨声，还有各种糟心事。诸葛亮失眠了，索性就到阳台吹吹风，偶尔风卷进来些雨珠子，扑到他的脸上，手背上，以局部的寒冷唤起一些清醒。这才让诸葛亮有了些实感。

  

  往事历历在目，他诸葛亮天纵英才又如何？跨越阶级悬殊，怎么可能是一代人就能够做到的。现实不是什么童话，不会有人来惩凶除恶，拯救他们于水火；也不是什么网络爽文，有成堆的机遇，经验包排着队找上他，让他短时间内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人物，然后对着以前的仇敌说上一句，莫欺少年穷？

  

  不仅少年穷，若他有直系的后代，未必会继承他的仇恨，但一定会继承他的贫弱，他这辈子原本都没想过要养孩子。奈何司马懿是个外刚内柔的，遇上了乔莹，马超这两个倒霉催的……养着就养着吧，十好几年了，门口院子里栓条狗都该养出感情了。他怎么坐得住，眼睁睁看着这俩孩子去送死！

  

  当年他和司马懿九死一生，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，光是复健都用了好几个月，更别提还能回到岗位上。无奈之下，只能转业，体魄不行了，总归还有脑子。

  

  那会儿乔莹因为抗药性，抢救时麻药过了阈值，在手术台上差点就没下来成。醒过来了也是自闭，吃喝，玩具，漂亮装饰品，同龄小朋友……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趣。

  

  另一边司马懿决定收养马超，两个人带个奶娃娃，也没睡过几天整觉。倒不是孩子闹腾，转业下来最多能分配些看门的活儿，要么就是技术人员，甚至接线员，多是夜班，他俩一合计，还是想多活几年。

  

  所以两个人放弃了转业分配下来的岗位，转而拿了钱，买了套房子，就是现在司马懿带着孩子们住的那一套。两个人在这屋里天天挑灯夜战，换以前，他们真的想不到，自己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，中考，高考，考公以后，为了转业还得考研，考编，甚至读博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，考研，考编对于他来说其实也还好。但是考群英荟萃的稷下大学的研究生，博士生，以及编制……总是另外一个故事。反正两个人晚上也睡不了好一会儿，孩子哭了，就抱起来，喂奶，把尿，换尿布，加衣服……各种穷举一遍，他总能安生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回想起来，当初司马懿皱着眉，黑着脸给马超唱摇篮曲的样子着实好笑。那感觉不太像是要哄睡孩子，更像是要把孩子送往长眠。不过好景不长，当司马懿终于分神出来发现有的人在悠闲地嘲笑干活儿的人，从此孩子一哭那就是诸葛亮的事儿了。

  

  比起马超，乔莹要倒霉些，原本收养她的老乔从地震里活下来也没撑过第五个年头，旧伤复发，突然就去了。自闭得无悲无喜的乔莹，到那时候，第一次有了反应。

  

  老乔固执地，留了最后一口气，等着她，要和她说最后几句话。乔莹眼睛里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，许久不用的嗓子充血嘶哑，只会喊两个字：“乔叔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老乔眼睛从看见她那一刻起变得明亮，随后慢慢暗淡下去，只是听力还在。乔莹喊他一声“乔叔”，他“哎”地答应一声。这样的重复，直到他再也听不见，或者再也答不上为止。

  

  最后关头，老乔迸发出一些力气，把小姑娘的手塞进了司马懿的手心里。眼睛鼓得老大，口型在问：“可以吗？”

  

  司马懿没有多说，也没有犹豫，他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。老乔就散去了全部的力气，放心的去了。

  

  乔莹看不懂两个人之间的交流，她觉得是因为司马懿的举动，她的乔叔才死掉的。她用力挣脱了司马懿牵着她的手，把司马懿往病床旁边推开，司马懿纹丝不动。她不管不顾地爬上病床去，死命晃着老乔，用手指分开他的眼皮，露出已经失焦的瞳孔……死去的老乔当然不可能再给她什么回应。

  

  得不到回应的乔莹很失望，剧烈的情绪把她的皮肤都染上一层红色。然后她把情绪对准了她认为的“罪魁祸首”司马懿，雨点一样密集的拳头落在了司马懿身上。诸葛亮怕她和之前一样用魔道天赋暴走，抄她腋下，忙把她提开。

  

  乔莹哪管那么多，用她缺了口的乳牙咬向诸葛亮，自闭了那么久的她，眼睛里除了老乔，只能看见一群魔鬼罢了。毕竟在她最初的认知里，也只有老乔，姐姐这样零星的好人罢了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眼看自己要被咬到，年轻气盛的，哪肯惯着她，寻了个安全的高度，把她往地上一扔，有天大的情绪，闹够了，疲倦了，带走就是。

  

  乔莹一看摆脱了桎梏，拔腿就跑，诸葛亮怕她打扰到医院里的正常秩序，也赶忙追上去。追逃之间，乔莹来不及看前面的楼梯口，径直坠了下去……

  

  一瞬间，诸葛亮呼吸一滞，还没来得及过一遍他聪明的脑子，身体已经飞出去了，总算将乔莹护在了怀里，然后调整好了动作，以保证两个人都摔不死。虽然这一摔，他诸葛亮不死也得脱层皮，但是闹归闹，烦归烦，这小妮子总归是一条命。

  

  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，这两个人有没有打扰到医院的工作人员暂且不论，但一定有打扰到前来做跟进调查的狄仁杰和元芳。

  

  狄仁杰刚拿着记录簿走上来，一个庞然大物就从眼前坠落下来，仔细一看，好像以前还是其他支队的同行。不得已，狄仁杰接住了这两个人，然后落地瞬间二技能解除了坠落伤害。

  

  狄仁杰眼神不悦地看着诸葛亮，好像在说，转业才几年，就混成这副模样了？诸葛亮道了谢，昔日的天才此刻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，然后他开口问了点别的。

  

  “狄长官，这个案子调查得如何了？”诸葛亮当然是指事关这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的案子。

  

  狄仁杰叹了口气，指了指上面，只是告诉诸葛亮，放弃吧。

  

  放弃？这个毁了他和司马懿毕生志向，叫老乔送了命的组织，这个毁了天底下诸多家庭的组织，这要他怎么放弃？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不服，也不信他做不到，普天之下，必然是有公道在的！

  

  “你想做什么？你冷静点，没有用的！交给我来。”狄仁杰看他表情不对，生怕他走了极端。

  

  “怀英，你是想告诉我，这个组织和上面相互勾结，有保护伞对吧。是谁？是谁！”诸葛亮迫切的想知道线索。

  

  “孔明，听我说，放弃调查这件事，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，淡出上面的视野就好。”狄仁杰还在苦口婆心的劝，看诸葛亮依然忿忿不平的样子，他不得已附耳过去：

  

  “老乔的死有问题……你和仲达都要小心点。”

  

  或许是听到老乔的名号，被吓晕过去的乔莹，嘶哑着嗓子喃喃开口：“乔叔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她会说话了？”狄仁杰又惊又喜，随即又变了脸色：“客观来说，这并不算一件好事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今天才开口，目前只会说这两个字。”诸葛亮将信息补充完整。

  

  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响声，将诸葛亮的思绪打断，从过往拉了回来。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早上了，天边的鱼肚白有些晃眼睛，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，只在阳台上流下些微干的水渍。

  

  他的衣服前面已经被雨丝浸透了，黏糊糊的，右眼皮一直跳，通宵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，紊乱分泌的激素等各方面，让人没来由心慌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嘲讽自己有了“眼皮跳，祸事到”的想法，总不能局面还能比这更糟糕吧！他揉了揉眼皮，嘱咐自己放轻松些。时间还早，就干脆给自己泡了杯咖啡。

  

  刚一转身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发出了嗡鸣，可他记得他没有为同一件事设置两个闹钟的习惯。所以，这只可能是谁打来的电话。

  

  听筒里传来了司马懿的声音：“快来稷下大附高对面那个医院，乔莹状况不算乐观。”

  

  司马懿的声音很疲惫，甚至有一些颤抖，听起来乔莹的情况是真的很不乐观。

  

  “好。我马上到。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诸葛亮火速换掉了湿衣裳，拿上车钥匙出门。

  

  “内脏出血，找不到出血点。”讲到这里，司马懿叹了一口气，“一直找不到。”

  

  车子在早高峰之前的道路上疾驰，昏黄的路灯洒下来，这车反而显得更加孤独。诸葛亮看见道路逐渐崩解掉，车子逐渐被一方虚空包裹住，再然后，连车子也不见了。

  

  最开始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，下意识瞟了一眼丢在副驾上的手机，上面有一个被他忽略掉的未接，还有一串消息：“乔莹没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恍惚间，世界好像什么都剩不下来，人像是被重新扔进了母亲的羊水里，被一种不合时宜的温柔裹挟着，又显得那么诡异，混沌的感觉让诸葛亮突然有些犯恶心。

  

  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声响。

  

  “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崩塌掉了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那个小女孩儿彻底失去意识了，和我们注入进去的数据都不兼容……就是从这里出现bug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快，看心电图，……是不是要醒了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怎么办？怎么办？修复还是放弃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还没到最后一刻，修复，快修复！调转时间线！我们还有机会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速度越快越好，庄贤者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怎么样怎么样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备用方案成功了……麻醉师追加一组镇定剂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滋滋滋——

  

  声音逐渐远去，云里雾里，再听不真切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猛然从床上坐起来，冷汗打湿了他身上的睡衣，心脏像擂鼓一样不淡定。

  

  ——好真实的梦！

  

  直到温热的水被喂到自己嘴里，他才回过神来。他伸出手臂，紧紧抱住给他喂水的司马懿，死里逃生一般急促喘气。

  

  司马懿摸摸他的额头：“你怎么了？一直说胡话，我一直叫不醒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仲达，我有一个猜想，如果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是假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是假的，我是假的，那就等同于我们都是真的。何必纠结这些问题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倒是跟庄贤者学得好一手。”

  

  庄贤者吗？好像梦里听到过这个名讳……重要吗？稍微镇定了一点的诸葛亮下意识往手机的方向瞟，竟然和梦里是同一天，同一个早晨。

  

  “乔莹怎么样了？”诸葛亮越发想求证这一事实，不真实的感觉弥散在他的脑子里，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还在梦里，梦外还有另一个现实等待着他。

  

  司马懿知道他状态不对，反抱住他，轻轻拍他后背：“看消息，孟起应该也给你报了平安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哦。”诸葛亮突然松懈下来。司马懿估计他没什么大问题了，好心提醒他赶紧起来，今天是工作日还要上班。

  

  诸葛亮皱眉，还真是梦里梦外都逃不过上班……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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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蝴蝶是我，我是蝴蝶。庄周化蝶，蝶化庄周。真相好比一面镜子，打碎了以后，大概谁都不好过。

  

  给一点鼓励叭友友们！我会很勤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