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CP五月の小动作（16）
海上开战的第三天傍晚，稷下大学商业街后面，一层平房突然点亮了橙黄色的灯光，照亮小房子后面的树丛，静谧而沉寂。
乔莹展开画纸，将颜色一字排开，当她不知道如何施为的时候，她常常会画画，当然这是以前的她，或者是说，另一个她。
灰紫色调从画面中心盈盈延展开，一个美丽的女人慢慢从画纸中脱出来，银紫色的长发，五官明媚，长得和马超五分相似。
画室的门没有锁，裂开一条缝，暖色的光从缝隙中探出，照亮了诸葛亮的脚步。
乔莹听见了脚步声，并不予理会，红黑色的颜料纠缠在一起，被挥上了淡静的画面，由此，画面中代表苦难的元素悄然出现。
“倒是没想到，你也会画画。”诸葛亮手揣在兜里，显得闲庭信步。乔莹背对着他，继续画画，也没转身，也没说话。
用来打光做光影参照的灯呈现出淡淡的紫色，撒在诸葛亮的外套上，被反射出星星点点晶莹的颜色，又被他伸手掸去。
乔莹沉默不语，静坐如钟，好似旁边和人登高的人像石膏。
诸葛亮摇摇头，手再次探进了兜里，摸到一个密封袋。
“介意我抽根烟吗？”诸葛亮客气的问了问，但并不像是要征求乔莹意见的样子。
乔莹撇了他一眼，手上动作不减，最后一笔黑红色也完成了安置。
乔莹开口：“这是超儿的母亲。姐姐说，超儿是她和爱人的孩子。她希望他能超越眼前的困难，获得幸福。”
淡淡的烟圈在画室近乎密封的空间内散开，乔莹握着画笔的手渐渐失了力道。她惊讶地看着诸葛亮，最终还是缓缓倒了下去，被撞倒的画具发出哗啦的响声。
司马懿闻声推开了画室的门，迎面而来的是空气中渐浓的烟气。司马懿刚想说，你不是不抽烟吗？诸葛亮率先开了口：
“别闻。”
很明显这烟气里有东西，若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人格，一定能反应过来诸葛亮不抽烟。也就是说，这是乔莹的另一人格。
司马懿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乔莹，眼睛里并不是赞许的意思，他淡淡开口：“诸葛警官，你觉得你这一行为能判多少年？”
“别紧张仲达，只是一些松弛剂和精神药物。”诸葛亮怕他闻得太多对身体有影响，灭了烟，把他带到了门口交谈。
司马懿默了默，提出了一个疑问：“你真觉得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变故突生，静坐在角落里的石膏人体突然动作起来，架起软倒在地的乔莹破窗而出。
傀儡！
“追！”两个人反应很快，瞬间跟了出去。吓得躲在暗处的少年刚有动作又缩了回去。
路灯下，司马懿被诸葛亮衣服上的闪光晃了眼睛，他伸手摘下一粒反光的微尘，捏碎在指尖。
“嘶。”指尖传来了麻痹的刺痛。
“怎么了仲达？”诸葛亮抓过他的手，仔细查看。
“这东西通电了。”司马懿陈述事实。两个人却迅速反应过来了别的东西。
监听器？追踪媒介？更或者说，是微缩的监控器。事情变得扑朔迷离，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被放到他们身上的，到底又放在他们身上多久了？都为对方提供了怎样的信息？
来不及想，映入眼帘的是乔莹扔过来的傀儡，破碎的长柄灯重新聚合为一杆长枪，将傀儡挑了个稀碎。
这还是第二人格，拥有卓越的战斗天赋，狡诈隐忍的心性，以及孤狼一般的眼神。
诸葛亮皱了皱眉，他倒是忘了，乔莹幼时被用作药物试验，有不俗的抗药性。就连当年手术台上的麻药都是过了常规剂量的，只可惜掌握恰当的阈值区间是在太苛刻，麻药过了量，乔莹差点因为心率过缓死在手术台上……
他们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乔莹的失忆是麻药导致的结果，没想到在这过程中居然已经产生了人格的交替。
“倒是装得很像。”诸葛亮很快消化了现状，“该叫你什么？乔莹，还是代号，莹。”
“诸葛警官，好久不见。”乔莹收起了长柄灯残骸，“我在等你。我记得我来的时候，画室里根本没有人形石膏。”
“所以你需要我为傀儡的动作创造一个机会。”诸葛亮笑笑，他没想到自己能被算计，但他并不是因为高胜率就不留后手的人。
他温柔地笑着：“如果我说你走不了了，你会相信吗？”
“诸葛警官这么说，莹自然是信的。只是不知道从前的诸葛警官要怎么留我，现在的你可没有拘留任何人的权力。”乔莹好整以暇，事实上，她并没有把自己整理清楚，有些事，她还放不下，如果诸葛亮要硬留她，她自然打不过，但是有暗处的澜做接应，走掉还是并无压力。
乔莹想着大概要掐着什么时候给澜发信号，不远处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姐——”马超喘着粗气，一路跑来。
看样子诸葛亮说对了，她今天确实走不了。眼前的小伙子比起当初那个襁褓里的婴孩，放大了不知多少倍。眉眼上长得很像姐姐，可惜姐姐生育后没过多久就被转卖了出去，又因为运输过程中条件过差，害月子病死在了路上……这些都是老乔告诉她的。老乔……老乔似乎也死在了那次地震里。
乔莹隔空描摹着马超的眉眼，这个由她照顾了一年多的小家伙，终究还是认不得她了。
马超从不远处冲过来，一把抱住了乔莹，生怕乔莹再次跑开，他对这个一起长大了十几年的姐姐还是非常关心的。可是一对上乔莹孤狼一般锐利的眼睛，马超浑身一颤，下意识松开手，往后退了几步。
乔莹泛起苦笑，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诸葛亮，也不知安排这一出的人具体作何想法。
在这群人里，算上躲在暗处的澜，乔莹最熟悉的莫过于马超这个小家伙。但是在马超眼里，他只想要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姐，他恐惧现在的她，他最陌生的莫过于她。
诸葛亮掏出机关扇，趁着乔莹走神的一时半刻，旋转的几何体已经将乔莹团团围住。他转头和司马懿搭话：“对于头狼来说，狼崽子才最容易钓住她。”
司马懿冷哼道：“诸葛，你可真他妈是个天才。”和乔莹朝夕相处十几年，最了解她的前尘，最能共情她的毕竟是司马懿。在他看来，这实在是……太残忍了。
乔莹就这么看着马超，马超也不敢动。她完完全全看见了他眼中的失望，惊惶，和抑制不住的希冀。他甚至于对她还没有来得及生出一丝同情，一点悲悯。
好吧，超儿，如你所愿。
感受到身体里另一个人格正在挣脱，她这个多余的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。不可言述的酸楚和委屈纠缠着她，像无数双不容抗拒的大手，把她带向了沉寂。
那灵猫一样的眼瞳又回来了，她能明显感受另一个人格残留的悲伤，密密麻麻，像一座秋山的落叶。她直觉另一个人格不应当有这样细腻的感情，但当她的意识完全聚合起来的时候，看见了马超。是了，应该是这样，如果是马超，那么不难理解。
当前的乔莹看不透周围这些人，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落进了圈套里，她感受到自己这一人格的愚笨，战斗力低微到可忽略不计，计策谋略犹如一张白纸。如果这些人什么时候想要把她牺牲出去，她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姐——你还好吗？”连马超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几乎要凝固的氛围。
乔莹慢慢地蹲下身去，身体上的伤痛和疲乏纷纷找上了她，风一吹她觉得身体冷得过分。长柄灯分崩离析，她身上的魔道之力耗散得所剩无几，她似乎也无法离开。
“乔莹。”司马懿唤她名字。
“义父。”乔莹小声的应了一句。
“你还能做到信任我吗？”司马懿再问。
乔莹沉默了一会儿，喃喃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好像就这样的话，也不错。自己不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对如此之大的信息量。也不用分清楚爱和恨，不用清醒的面对接下来的每一步。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，如果顺其自然的话，以死亡作一个逃避又有何不可呢？反正自己再不能说服自己信任周围的任何人，也不想以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狼狈模样打扰孙策的人生。她好像已经被世界抛弃了。
乔莹泪如雨下，马超发现她这一次哭得和以往都不太一样，抛却了所有的形象，哭得涕泗横流，声泪俱下。
不熟悉的回忆海水一样倒灌进乔莹的脑子，她开始分不清她到底是谁，过量的情绪扼住了她的喉咙，击垮了她所有的坚强。
体力告罄，乔莹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，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大色块一般的模糊，耳边是沙沙的混响，再听不见谁的呼喊。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，身体里却麻木得几乎不剩几分痛觉。
乔莹身体抽搐着，吐出几口血，渐渐失去了全部的意识。彻底昏过去以前，乔莹在想，优柔寡断，竟连死也没死成，到底在贪恋什么？
诸葛亮闭了闭眼，他承认他的手段确实残忍了些，但见效快，免得夜长梦多。政府追查这么些年都无疾而终的案子，怎么可能被一个乔莹就查到了。放她走，无非是让她送人头罢了。少年英才他见得多了，这群人里能有好下场的，他倒是见得不多。
一个成熟的成年人，哪里还有那么多不甘，愤懑，受的掣肘多了，就全剩下妥协罢了。谁当年还不是个热血的毛头小子了？人这一生，注定就是要带着越来越厚的盔甲走下去的。
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，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，依然热爱生活。
“行了。马超，带你姐姐跟我们回去。”诸葛亮看着乔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恻隐和愧疚。在场的谁都能乱，唯独他不能乱。
马超三下五除二背起乔莹，冲着诸葛亮大喊：“我不！你只会伤害我姐！别以为我傻，我看明白了！”
“孟起，你去哪里？”司马懿发问。
“放心， 我不会去找孙策的，我去找夏学姐，你们谁都不要想打着为我们好的名义控制我们！”马超吸吸鼻子，他从未看见过乔莹那么伤心的样子，他虽然做不了什么，但是他愿意尽最大努力尊重他姐自己的意愿。
“马超！回来！”诸葛亮朝他喊。过来人自然是知道硬碰硬的后果，他不想马超步他的后尘。
直接寻查真相这条路是走不通的，相关部门又不一定是平头百姓维权的武器，它说不定还会对准平头百姓。如果想要有实力撼动这样一个庞大的买卖人口的组织，除非能当官，最好还能位极人臣，才能说得上有几分筹码。诸葛亮想，若这条路走得通， 他当年又何必半途而废。
事已至此，他自不忌惮于当一个孩子们眼中的坏人。换句话说，如果他们要踏上这样一条遍布危险的长路，首先得击败他这头脑生锈的昔日天才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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愤青遇上了过来人，谁都无法向对方证道，这是必然的冲突。
大江大河里淹死的大多是会水的，当你看破了，看透了，不甘了，愤懑了的时候，会选择激流勇进，还是作岸上观。
求一点鼓励，谢谢大家！做一个预告，后续可能会有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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